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研究哲学的人,大部分都会成为精神病,我觉得我现在就是这样,我总是思考,理想的世界到底是怎么样的,前些日子看了一些佛教的哲学思想,视频里对极乐世界的描绘引用了一张自绘图,不愧是佛教,图上就是菩萨、和尚和琉璃宝塔,整个世界都冒着圣光。这里没有圣光但是却有一座宝塔,我朝着宝塔走过去,走着走着才发现这貌似只是一片虚影,再往前走一走才看到,这里是一片救济棚,这里的人还穿着粗布的褂子,有的妇女身上还穿着旗袍,他们都病病怏怏的,不知道是病的眼前模糊还是完全看不见我,我绕到守卫的跟前,想看请他身上印的徽,算了,看不懂,不过能确定是民国时代。好嘛,是梦,梦里这都正常,从琉璃宝塔跳跃到民国时代,正常正常,所以这俩有什么关系。

我跟着回城的守卫一路到了清水镇,清水镇和榆树镇的两位镇长在竞争新一届县长,正值瘟疫横行,虽然县长一职的竞争实质上不过是两方财力的较量,对买官的风气大家也是心知肚明,但陶镇长从政之前便家境殷实,上任之后治理有方,兢兢业业,爱民如子,不过五年,清水镇风气便大有改善,民风淳朴,百姓纯良正直。此番竞争本是无需顾虑,但这次瘟疫问题不解决,实在难以服众,更何况有榆树镇盯着,陶镇长也是相当有压力。为了尽快解决瘟疫,陶镇长宣称为保护城内未染病百姓,将救济棚搭建镇子下面的一个荒废待建的旧村,不过五日灾民都陆陆续续的到达救济棚处。城内空空荡荡的,除了因为病人过多,主要是镇上严令近三日禁止出门,怕大街上存了病气,百姓们也都不敢出门老老实实在家呆着。说是三日,大概有个十日过后镇上的人气才断断续续的恢复起来,但真的也算很快了,又过了半月,事态彻底恢复,镇上一时呈现出一片祥和安宁,街上摊贩们都出来活跃,百姓日子过得已有更加蒸蒸日上的兆头。

“小周老板,我们要两串糖葫芦”,如果刚才还不能确定这是梦,那看到这人的脸之后我是能确定了,无美颜无滤镜,家人们,梦到这么好看的大宝贝是我应得的!!!是镇长府上的教书先生,名字叫张贤,人长得漂亮,来镇上不久便被传出了名,小老板抬头惊喜的转过头,一边笑着打着招呼,一边手上也紧着包起摊上两根最大的糖葫芦,递了过去。

“张先生,可有些日子没见着您了”。我转过头看了看眼前这个卖糖葫芦的小老板,是个十二三岁的半大孩子,我无意和他对视了一下便洞悉了他的记忆。当时张贤被陶镇长请来府上教书时,在街上见到这孩子,正赖赖歪歪的窝在街上的,裤子明显短了一大截,小腿黑黢黢的,长时间跪着加上腿上沾着泥灰,膝盖处还有红红的血道子,不知道是怎么蹭的还是摔的。说来也怪,照常碰到这样一看就有钱的人,他都是壮着胆子跪爬到人侧前方的地上,不断地磕着头求个三瓜俩枣,只是这越有钱的人越是抠得很,手上有钱却没什么零的,假意翻找翻找也不过三两个铜板,扔在地上捡着,还得被旁边小厮揣上一脚。那日却不同,小乞丐看着眼前面如冠玉的少年却不敢上前,生怕弄脏了他的白袍子。他看人看得入神,眼神从混沌到明亮再到惊讶,那小先生竟然朝他走过来,手上攥着什么就要塞给他,小乞丐愣着好一会不敢上手去接。

张贤远远瞧见这孩子,早早便备下了这枚大洋,又怕太过惹眼,招来乞丐之间争抢怕是小乞丐又要挨些苦头,在手心攥得越发紧,他初来乍到不好让主雇久等,跟镇长行了礼,说去去就来,就奔着小乞丐跑来,此时见这人迟迟不接,也有些心急,一把抓过小乞丐的手将钱塞到他的掌心,“可千万别叫人抢了去啊”,等小乞丐缓过神来,那个漂亮的少年早已疾步离开了。

他愣愣的张开手看了一眼然后一下攥起,一块现大洋!一块现大洋!还是捂热乎的!小乞丐紧紧的攥着银币,连再次确认一下都不敢,假装出没收到多少钱的颓废模样,闭着眼睛,却从晌午到深夜都没睡着,这些钱如何能不被人惦记上呢。第二日早上连公鸡都没打鸣,他便匆匆的窝在银行附近的街角处,还找了处干净点的水洼简单抹了把脸,银行掌柜刚出来把门牌挂上,他便颠颠的跑了过去。

“金掌柜的,金掌柜的,金行长,您吉祥”

掌柜的看这个半大孩子有些眼熟,身上破破烂烂的,好像昨日前街上见过,镇长府上新来的教书先生昨儿想是舍了些银钱,今儿个见这乞丐脸皮收拾的干净,一嘴的吉祥话,他从商多年也知道伸手不打笑脸人,虽然有点嫌弃但也没有摆什么脸色,假意搭话,引着小乞丐进店里。“嗨呀,你个小狗屎豆子,我家厨子那头大勺刚撂下,就把你给招来了,鼻子还怪好使,进来吧”,说句话的功夫便把人紧攥的右手缝里露出那点银光收在眼底。

“哎,谢金爷,金爷,我今个来其实是有事求您”说着看了看门口,门没有关严,外头人也瞧不见屋内全景,金掌柜是个讲究人,这是告诉他,不会霸占他的钱也不会叫他让别人盯上,于是壮着胆子把手摊开。“金爷,这是昨儿镇长府上的先生赏的,虽是好心,但这大洋搁在我手上,怕是得要了我的命,我想着跟您换点零钱,往后我谋到营生,定记得来报答您。”

“哎呀哈哈哈,你个小狗屎蛋子啊,还报答我,来我跟你说,如今政府财政都紧张,这一块现大洋可不比以往值钱啦”

“金爷您说笑了,我要那么多钱做什么,您这行里要是方便,能兑上个五百文就成,我这身上带不住什么财。”

无论贬不贬值,一块大洋就是一千文,金掌柜听完打量了这孩子一圈,点了点头,也知无需多言其他,便直接起身,说到:“嗯~你这娃子倒是个明白人,三年之内你要是能自顾温饱,便来跟我学做生意吧”,说着转到柜台,拿出两个各有十个十文钱的钱筒子,和六张一百文的小面额银票,“这种票外面都不怎么流通了,你好生收着,来我这找我亲自给你兑,这大洋一块是换一千文的规矩,我是个生意人,我帮了你,起这个大早,开个空张不吉利,这里是800文,缴给我200文的差额,你认不认”

“认,认,等我以后挣了钱,拿着两千文,两万文来孝敬您”说着,小乞丐忙跪了下来,“金掌柜您仁义,我自个出去挣钱也定谨记您今日的教诲”说着哼哧哼哧磕了几个头。

“哎呀行了行了,我教诲了你什么,快把钱收好就去吧”

再起身小乞丐已是一脸泪痕,小心接过钱揣在衣服里头,跟金掌柜做了个揖,便转身推开门再次奔赴人间。

“哎哎哎,留个名啊,这傻孩子”

小乞丐转回身,又做了一揖“小的叫周全,往后若有什么事我能帮倒忙的您随时叫我。”随后又暗下决心,转身离去。

金掌柜看着他的背影,这孩子实在性情,不免让人担忧,此番帮他不知是不是徒劳,轻轻叹了口气,可是这人间世道怎能忍心让一个孩子背负呢。

哪里用得上三年,这不过才两年光景,便以从小乞丐变成小周老板了,当然这里也少不了金爷的背后的帮衬,小乞丐也是会点手艺,从一开始在大街上乱晃着卖糖葫芦,如今已经开了小铺子,夏日里就买些糖人玩具,冬日里就买糖葫芦,总之都是小孩子的玩应。张贤虽说只比他大了六岁,但也不小了,偏偏喜欢这些小孩的东西,又带着个弟弟,更是找个好借口隔三岔五的就到周全的铺子里转转,日子久了原先天差地别的两个人竟还熟络了起来。

这么大的信息量只是在一瞬间灌入了我的脑子,他与我对视了一瞬便把目光移开,但目光不是直直的盯着张贤,明显是同时在用余光盯着我,他能看得见我,但是又没理我,好像有意让我看着这些事,不做过多的干涉。

“前些日子瘟疫闹的,可是真有些日子没见着你了,你收拾的可真够利落的,这才恢复短短几日,你这小铺子倒是比以前还红火了,到底是小老板有本事。”

“嗨,你可真是次次见到我都要将我夸到天上去了,前阵子那瘟疫厉害的要紧,家家大人上街采买米面都不敢逗留,那孩子自然也是一次家门都没出过,自然都惦记我这口,可别说,这几天给我忙的,哈哈哈哈要不是你当初帮了我,我如今还在墙角上窝着呢”说着把包好的糖葫芦递给张贤怀里的娃娃,这是张贤的弟弟,小小的一个白面团子叫张驰,不知道还以为是哪个大将军。

“你这些日子不能出门,也馋坏了吧,呦,我瞧着你在府上养的还越发白净了,哎不过我可真没想到你就比我大六岁,我以为先生都是胡子长长的老头呢。”

“哈哈哈,小时候我父亲就是教书先生,四五岁的时候就带着我跟一群七八岁的孩子一起念书了,只是后来父亲说他现在教的这些东西都落后了,便用一生积蓄送我去留洋,念书是好的,可惜……”

“嗯?可惜什么?”

“可惜,我回来后,父亲跟我说我们县里遭了战火,母亲生弟弟时受到了惊吓,没能熬过去,这些年世道境变,母亲走后,我父亲的身体也是越来越差,我回来没多久,他便追随母亲去了。”

张贤从小也是被好生教养的,父母突然离世,一个人还带着个孩子,这么些年的委屈这样平平静静的说出来,已经是将情绪忍耐到了极致,刚开始说还好,说到最后嘴已经瘪瘪起来,眉毛也皱皱着,顶着这样漂亮的脸,过路的人都想上来哄哄。这么大个人在大街上抹上泪了,吓得周全赶紧把俩人领进店里,怀里的小张驰有点懵,奶声奶气的说着:“哥哥不哭,哥哥不哭”一着急一时哥俩在周全的摊上都哭了起来。

“哎呦,你这”小老板赶紧从柜子里挑了块质地柔滑的帕子,小心翼翼的,往俩人脸上轻轻点着泪痕的地方,又换了一块帕子给张驰擤鼻涕,大的还知道要脸,这小的可不好哄,往嘴里塞一个冰糖橘子块才叫这娃娃收了声。

“唉,这世道就是这样,我连我爹娘都没见过,要不是邻居爷爷收留我教我这手艺,我真就活不下来了,只是前阵子他也···,我原想着学好了手艺,开个摊子,糊弄点营生也好给爷爷养老,没想到啊,唉。”他叹了口气接着说:“我打小就听着说这边打仗那边打仗的,没想到人祸至此,天灾尤甚。这些年把人折腾的,说是人一辈子得靠自己,我看我这一辈全靠着你们这些恩人。”

张贤在旁边轻轻的吸了一下鼻涕,情绪收了许多,眼泪忍了忍又啪嗒掉了一滴,随后擦擦便好了,他急着跟小老板说:“你胡说呢,你命这样苦,还能把日子过成这样,是个有本事的人。”

“哈哈哈那你自幼刻苦,十几岁就满腹经纶,还一个人把张驰拉扯大,你明明更有本事。”

张贤筋着鼻子,眼露笑意,“哼,看来最近我给你的书你在好好看呢,这几日不见,说话用词还文起来了。”这人刚才还在哭,这会儿又一脸笑意的说“我猜,你定要说是我教的好”。说罢一脸得意,一夸就高兴,小孩脾气。“那可不就是你教的好嘛,哎你好好说说嘛,我这脑袋到底是干什么的材料,我前年去找银行的金掌柜换钱,他还说要教我做生意嘞。”

“哎呦,那你可了不得了,你为人厚道,勤快务实,干什么都是一把好手,你看如今做买卖做的也是如鱼得水,要不我见到你就想叫老板呢。”

“哈哈,我得反思反思你这贫嘴的德行是不是我给带的。再说这些多亏了你塞给我的那块大洋,你还叫我老板呢,但是要真按生意场上的来,你是大股东呢,那我是不是得叫你一声张老板呐?”

“哼,张老板比张先生听着气派多了,哎我说真的呢,莫说是做生意,就干说是读书你脑袋也比我好使太多,若能坚持念书以后定能考个官来做做也好啊。你要是做官一定能为民造福,哎呦我跟你说,”张贤突然压低了声音,用手捂着,靠近周全的耳朵,小心的说道:“真不明白,这些当官的是怎么想的?前阵子瘟疫竟然请了一个风水大师到府上,还算出什么城东十里处风水宜消灾祛病,这不,救济棚的位置就是他算出来的。我说什么风水?方圆十里只有那一处旧村没有人烟,放在别处,难道祸害别的乡里的百姓吗?虽说城里隔绝了病源,但运到旧城的那些百姓,恐怕就不太好医治了……。”张贤露出一脸鄙夷和不忍,“听说他又鼓动镇长,过几日要修什么祈福塔,这个时候怎能干这劳民伤财的事情。”

小老板向外甩了一个眼神,提示他别再说了。然后语气假意放松的笑道:“哈哈你把人说的,我还考个官呢,先把生意做了吧,有客人来了,我去前摊上迎一下,哎我看你家这小白面团子挺喜欢我新研究的这个冰糖橘子,你自己去柜里那个油纸袋子包点拿上。”

“行了知道了,你先去忙吧。”

“好嘞,那张老板您再坐会儿,这屋里的东西您都自便,小的给您挣钱去了啊。”
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。”一句话把张贤哄的眉开眼笑,这一高兴刚才的不平之气也消了些,这世道总挂心着这些事情,能把人愁死呢。怀里的小崽看哥哥笑也跟着笑,圆乎乎的笑脸把张贤稀罕的够呛,张贤看着门前周全忙忙活活的身影,心想着,总之眼下这日子总算是好起来了。

这个叫周全的人,路过我的时候又扫了我一眼,好像在问我“看完了吗?”,又好像在问我“看全了吗?”。呃,这是干啥呢,跟你小白月光打情骂俏被我看全了是吧?我也不是非得看啊,不是你示意我看的吗?气的我一下就睁开了眼睛……真闹挺,这并不是我的本意,我不想醒,所以然后呢?

今天睡了好久,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亮了,每次做完梦都是意犹未尽的。我懵懵的坐起身,脑子里的想法又特别跳跃的蹦出来:下次做梦的时候,不管有没有人,看到自己喜欢的就一定要盯上去…修祈福塔,是不就是城外灾区的那个影子呀?…他到底是让我看,还是不让我看呀?…今天不知道为什么,我就是想看看他们后面的生活过的怎么样,民国时期的话……还要打好些年仗呢,希望他们平安吧,唉,明天的梦就接不上了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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