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云梦堂出来的那晚，尚铭来见我。
我问他：“只要杀了那人，我就自由了吗？”
尚铭抱臂不语。
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，腰上的芙蓉玉坠在青石板上发出脆响：“求大人成全。”
尚铭是东厂的提督太监，而我，其实是他训练的一名刺客。
一年前，我在街上卖身葬母，一个老头把我提溜起来，扔进了马车。
老头把一脸不知所措的我领到尚铭面前，福身到：“尚公，这小丫头是这些人里，长的最水灵的一个。”
烛光昏暗，坐在高位上的人目光漠然的看过来，一言不发。
靖弩位于习水以南，常年战火纷飞。
我杀了敌国将领，站在帐内等着领赏。
帐里安静的可怕，我望着那丛格桑花，一时出了神，忽然脸边一凉，一道劲风从我耳旁刮过，一个清冷的声音也随之响起：“你是谁？”
我来不及多想，从怀中掏出一柄匕首，直直刺了过去。
这一招又快又狠，足以将人捅穿。
“放肆”。
一只手顺着刀滑过来，就像春风细雨般在我脉门上轻轻一弹，我的手微微一麻，刀便直直的坠下去。
底下齐刷刷跪了一片，我抬起头，撞进了一双温润的眼睛里。
这双眼睛干净如水，哪怕身后烛光昏暗，都掩不住他眉宇间的那抹生动冷光，只是眼睛的主人脸色苍白，看上去一副身体不太好的样子。
他微微皱起眉，盯着我，像是在思考。
旁边有人踹了我一脚，我腿一弯，听到有人厉声呵斥：“大胆，见了汪公还不跪下？”
我抬起头，迎着他苍青色映着星光的眼睛，一言不发。
他也看着我。
半晌，他开口道：“你要什么？”
我攥着刀，心想要他脑袋委实不敢说出口，只好答：“我想跟随大人。”
他怔了片刻，忽然笑起来：“你且说说，跟着我干什么”上山下海，为国捐躯我编不出来。
心一横，我回道：“当大官，娶媳妇，光宗耀祖。”
他笑的更灿烂了，手一下下在桌子上敲着：“是个不错的梦想。”
我如愿以偿的成了汪直的小跟班，兼仆人。
每天和他同吃同住，主帅营里就我们两人，安静的连屁都不敢放。
满天黑透，我攥着手中的短刀，紧紧盯着熟睡的汪直，全身绷紧，不敢有一丝懈怠。
机会只有一次，这次无论如何要成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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