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亮散发着淡淡的银辉，洒在青石板上，为夜晚增添了几分安宁，卫国的京师，金陵城，夜晚依旧如白日繁华。
天上人间是这里最为有名的教坊，也做一些声色交易，墙壁上挂着精美的字画，是一些大师的名作，它不似普通的风尘之地，天上人间是雅致的，像是文人墨客的聚集地。
烛光摇曳，映照出一个个婀娜多姿的身影。空气中弥漫着脂粉的气息，还有茶香，酒香，并不恼人。
天上人间接待的人也是鱼龙混杂，有风度翩翩的贵族公子哥，也有衣衫褴褛的江湖人士，更有普通的百姓，他们或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品茶论道，或是听着雅乐看着舞，还有的沉醉在美人帐里。
大堂里，有一座精致的舞台。舞台上摆放着一张古琴，一位美丽的女子正端坐在古琴前，她的手指轻轻拨动琴弦，悠扬的旋律随之响起，从他的琴音之中便能察觉到淡淡的哀伤，也激起一些幼子心中的痛楚。
在这美妙的音乐声中，人们纷纷陶醉其中。有人低声吟诗作对感慨万千，有人翩翩起舞，还有人饮酒大笑。正如它的名字一样，既是天上，又是人间。
一曲弹罢，琴娘轻舟对着台下行了个礼，抱起古琴正要下台，一个下人打扮的男子拦住了她，“姑娘可是新来的，我之前并未见过。”
轻舟颔首，那人又说，“我家公子请姑娘一叙。”
轻舟有些犹豫，“这位公子，奴家只是这里的琴师，只卖艺不卖身。”
“卖艺不卖身，呵，都在这里了，还装什么高洁？”一个蓝衣华服的男子从楼上走下来，浑身穿戴都金贵无比，语气里充满蔑视讽刺之音。
轻舟抿着唇，并不多言，她看得出来这位非富即贵，自己现在根本无法抗衡。
那下人也是会拍马屁的：“我家公子抬举你，你还不跪着谢恩，若是伺候的好了，我家公子没准能大发慈悲，抬你做个小妾。”
说着就上前去抓人，轻舟急忙躲闪，一边躲一边说，“公子，你这是强抢民女。”
听到这话，下人们都笑笑，一脸不屑，“犯法？你知道我家公子是谁吗？庆国公府的小公子，当今贵妃的亲侄子，李炎。”
本要去帮忙的众人也不再敢上前，这李家小公子他们是着实惹不起啊。
突然的，一个青花瓷杯被从楼上扔下，精准无误的砸到了李炎脸上，杯子骤然碎裂，碎片从李炎的脸上擦过，留下几丝血痕。
李炎捂着脸，向楼上看去，龇牙咧嘴地大喊着“哪个孙子敢打我？”
林肆红衣猎猎，自三楼一跃而下，稳稳的落在李炎的面前：“当然是，你爷爷我了。”
一边说着还一边打开骨扇摇了摇，他目光含着笑，眼底却尽是冷漠。
李炎怒不可遏，大声的喊了一声“林肆，你又来坏我的好事。”
“好事？李炎，你脸皮怎么这么厚，强抢民女也算个好事了？”
“我呸，我看上了她，是她的福气，一个妓女而已。”上一秒还在嚣张放狠话的李炎，下一秒就被林世子踹倒，身体在地上滑行了一段，才被大堂的舞台挡了一下，停了下来。
“杀了他，快，给我上。”
众侍卫听令赶紧对林肆出手，虽然林肆是定国公府的世子爷，打伤了，他们难辞其咎，但自家主子被打伤，回去也是难免一顿惩罚，倒不如将功折罪一回。
但显然，他们高看自己了，林肆只是折扇一收，穿梭于在刀光剑影里，快得仿佛一道残影，几个简单的横踢，就把一众侍卫撂倒了。
“一群废物，”林肆扭头看看七倒八歪的下人，又慢慢向李炎走去，李炎见状也慌乱起来，拼了命似的连滚带爬急忙后退。林肆一脚踩在李炎身上，“下次再想动手，多带几个人，免得像上回一样平白挨了我几鞭子。”
这时候，天上人间的老板娘胭脂连忙出来打圆场，目光流盼的望着林肆，调笑的说：“世子爷，还请高抬贵手，我们这小地方不容易，一会让月华姑娘上去给你赔个不是。”
手里团扇轻摇，端着是一副风情万种的模样。
“得，今天小爷给你个面子。”
“唉，多谢世子爷赏脸，您这边请？”
林肆并未答应，而是扭头对李炎说，“李大公子，你看你的侍卫打斗可是吓走不少客人，也不能让人家亏钱不是，不若这笔帐算在你头上？”
在林肆的近乎威胁下，李炎不敢不从。
他能感觉到林肆的脚微微用力，如果他不答应，他毫不怀疑，林肆能把他肋骨踩折。
毕竟林肆无法无天惯了，之前平阳侯不过是调侃了句林肆男生女相，娘们唧唧的，就被林肆在大街上直接拿剑捅了，差点没救回来。
林肆又是定国公林老将军唯一的孙子，谁敢动他啊，最后皇上只是给林肆禁个足意思一下，平阳侯也只能吃下这个闷亏。
最后，一众侍卫架着李炎灰溜溜走了，林肆也迈着步子上了楼，胭脂对着大堂里没有趁打斗走的众人说，今天在座的不必付钱了，又表示了一番歉意。
林肆上楼前还嘱咐一遍不要过分为难这位姑娘，胭脂自然点头应是。
等进了包厢，就感觉一道劲风袭来，林肆便和那人过了几招，等把人压在桌子上时，那人大喊：“不来了，不来了，每次都打不过你，没意思。”
宁王世子宁予之在脱离了林肆的魔爪之后，随意地坐下来，调侃道，“哎呀呀，林肆又去出风头了，这下你林大世子在金陵的笑谈又得多加一笔啊。”
宁予之身子挺拔，一双狐狸眼看着林肆，修长的手指端着一盅酒，身上淡黄色的竹纹蜀锦给人一种矜贵又雅致的感觉，半点看不出刚才偷袭之人的样子。
“没办法，本公子一向如此见义勇为。话说，今天怎么就你一个人啊，他们俩呢？”林肆直接坐在宁予之对面，把酒当成茶喝了一口，问道。
“孟居嘛，是因为最近安彦侯府爵位竞争激烈，你知道的，他那几个兄弟都不是省油的灯。”宁予之向林肆解释道。
林肆不禁感慨同人不同命。就像宁予之是宁王和永嘉公主的女儿，永嘉公主是先王之女，这王位也是在他娶了公主后册封的，虽说宁王孩子不少，不过爵位怎么会落到除了宁予之以外的人手中，那不是打王室的脸吗。
而自己是林家这一辈的独苗，这爵位不必争抢。他想若是几位兄长还在，大概也不会争抢的吧，他们说男儿有志在沙场，不愿意困在京城。
想到他们，林肆不禁失落一下。
宁予之他们几个是和林肆从小玩到大的，他一看林肆的状态就知道他心情不好了，又说着穆清风的情况转移话题。
“他要订亲了。”
果然，林肆被吸引了，忙问和哪家的小姐。
“和太尉家的二女儿吧，不过我看样子，穆清风好像不大情愿，不过像我们这种世家子弟，婚约不过都是和利益挂钩，能有几人称心如意。”
宁予之忽然感慨起来了，自顾自说了会，又道“算了算了，我们这样的纨绔子弟想这么玄妙的事做什么，林肆，今晚你我二人不醉不归啊。”
“好，不醉不归。”
夜幕渐渐降临，青楼的灯火通明。
在天上人间的包厢里，林肆与宁予之两人，觥筹交错，推杯换盏，两人都有一些微醺。楼下大堂的丝竹弹奏，声声入耳，安宁又平和。
林肆回到国公府，就见到祖父站在自己的院子里，“爷爷，有事吗？”
“无事，就是闲来走走。”
“我可不信，您老自己随便走走，就走到我院子里了。”
“你啊，”定国公叹了口气，“其实是朝堂上的一点事，燕国派公主来和亲，如今燕国可比我们这卫国强了不止一点啊，这和亲肯定有些门道在里面，我们卫国也不能拒绝，可我总是觉得心慌，这才来走走。”
“哎呀，祖父，你就是多心了，再说了，愁就让卫王愁去吧，你还是帮我收拾一些烂摊子就行了。”
一听这话，定国公心一下子悬了起来，心想大事不好。
果然，“没什么大事，我今天见义勇为，打了一个恶霸，然后”
“别和我说那些没用的，说吧，打谁了？”
“庆国公家的公子。”林肆一边说一边偷偷瞄他祖父，确认他祖父要变脸后，连忙往屋里跑，三二一，嘭，把门关上，一气呵成，隔绝了门外定国公骂骂咧咧的样子。
“空空空”的拍门声。
“小兔崽子你给我出来，你一天不给我闹事你就皮痒是吧，小时候你把大王子吓得不去上学，后来你更是隔三差五的和别人打架，前两天你刚把人打了，今天怎么又打一顿？你觉得不过瘾是吗，林肆，你给我出来，你知道每天上朝有人一说到定国公府我就眼皮子一跳，用脚趾想也能知道你又惹事了......”
“哎呀，爷爷，你脚趾头挺有想法啊。”
听到更为急切的敲门声，林肆连忙认错，隔着门好说歹说哄走了定国公。
接着起身命令说：“去查查燕国这位和亲公主的来历。”半分不见在定国公面前惹是生非的样子。
听着房外传来的“是”，这才知道外面是有人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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