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姑娘学的这个专业嘛！有点冷门，所以找工作的时候可能达不到之前的预期。
我皱着眉头说。
但是小姑娘绝对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跳楼。我说过了，这是个综合的原因。你们看啊，离异家庭、经济压力、就业焦虑、父母冷漠……这些很容易导致青春期孩子的心理问题，现在时髦……不对……专业的说法是“抑郁症”，是一种疾病。
所以，小姑娘是生病了，因为疾病降低了生存的欲望，或者说，是疾病让她放弃了生存。
“唉！可惜了。”小李警官叹了口气。
冯队长发了一小会愣，忽然说道：“上官青云，你再说说，之前你说的招生代理是怎么回事？你们是不是有严重的违法问题，比如：贿赂，说清楚！”
天哪！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？
行吧，既然警官们要问，我就再详细的说一说。谁让我今天坐在这个审讯室里呢？
如果要说的再清楚一点，我只能从头说起了。
二十年前的那天，人事处的小丁带着我，去鸿达计算机学校的招生办报到上岗。
我见到了朱主任。
是朱主任颠覆了我对于学校老师在形象上的认知。
在德志师范高专学习的时候，我的那些老师们衣服普通、发型普通、皮鞋普通……总之，一切都是普普通通。
但是朱主任，嘿！那叫一个精神。三十来岁的男人，中等身高，一眼看上去人就特别精干，眼神之中透着几分狡黠，哦，那叫精明，身上穿着蓝色格子的雅戈尔衬衣，深灰色西裤，腰间系着一条黑色德国万宝龙皮带，脚上踏着一双擦得锃亮的黑色意大利菲拉格慕皮鞋，左手手腕上带着一块金色的欧米茄手表。帅！
要知道那是二十多年前啊！这个打扮，真的是，太帅了！
朱主任这个榜样，让我以后对于衣着服饰方面有了新的追求。后来招生做的好了，我就买了一块劳力士手表，买那块表的时候……
“说招生代理和贿赂的事，不要妄想带偏我们。”小李警官警告我。
哈哈！小李警官变得聪明了。行吧，说回到招生代理。
我第一次见到的招生代理是老刘，罗攸县坝池中学的一位班主任。
那天，他来到招生办的办公室找朱主任，来结算“宣传费”，就是代理招生的报酬。朱主任让我跑腿，帮着老刘办理领钱的手续。坝池中学是朱主任的重要“招生基地”之一，所以对老刘特别客气。还泡了一壶好茶！
那一次老刘拿走了一万多元吧！我去财务提的现金。对，是现金。二十多年前，不像现在可以用微信转账什么的，那时候都是现金。为什么不打银行账号？好像是这种钱不好走公账，所以都是发现金。
那个时候的工资水平也低，普通人六七百元一个月吧。我一下子拿了一万多的现金在手上，真的觉得是很多很多。当然，也就那一次，以后更多的钱见得多了，就不当一回事了。
小李警官得意的笑了，说道：“上官青云，这是你第一次贿赂吧？好好交代，后来一共贿赂过多少次、多少钱？”
我立刻表示反对。
别！您千万别这么说，没有贿赂，绝对没有贿赂！这个钱，叫做“宣传费”，老刘帮着我们学校宣传了，学校当然会给一些酬劳。毕竟就是在电视台做广告，也是要付广告费的。老刘这个一万元，当然后来还有更多，这些都是合情合理的正当收入。
“老刘一共收了多少钱？”冯队长表情严肃的问。
我在心里算了算。
也不是很多呀，好几年加在一起，大约有个几十万吧！
最早的时候，招一个学生是给代理六百元，后来是八百元，再后来是一千五百元，反正每年都涨嘛！那么多年下来，老刘帮鸿达计算机学校至少招了好几百个学生。所以大约挣了几十万吧！后来我才知道，比他挣得多的代理还有的是。
鸿达计算机学校，那些年招生很好，每年上万人报名，不是没有原因的。这些招生代理的作用特别大。
小李警官疑惑了，问冯队长，说道：“冯队长，这个算贿赂吗？”
冯队长皱着眉头嗯了一声，说道：“小李啊，我们不是法官，我们做好询问和笔录，至于有没有罪，法官会给他一个公正的判决。”
我怀疑，冯队长也不知道这个算不算“违法”，哈哈！给点宣传费，正常的经营行为嘛，怎么能算违法。而且这些根本没有账可查。我们后来都是找了各种各样的发票，给财务办了报销手续。
我有一点点得意，这其实都是些天衣无缝的事情。
小李警官冷着脸，问道：“上官青云，除了老刘，你还给多少招生代理送过钱？送了多少？”
我差点崩溃，那么多年，那么多人，又没有账，哪里还记得清楚。不行了，我受不了啦！他们根本不懂，办学不易啊！
我不想说了，我想休息！我很累！
冯队长看出来我不想说了，淡淡说道：“上官青云，你刚刚说的很好嘛！不过，还不能算坦白交代，关键的事情都还没有说，要是这样，只能算你抗拒了，抗拒就要从严处理。”
这是恐吓我！我懂。
人在屋檐下，不得不低头。我低着头想了一会，还是继续说吧。但是我要一杯咖啡。
请给我一杯咖啡，我提出了要求。
冯队长让小李警官去给我泡咖啡了。小李不太满意，其实我也不满意，我喝的都是来自阿拉比卡的手冲咖啡，曼特宁咖啡什么的。小李冲的某巢速溶咖啡，我平时根本不喝。
喝了一小口咖啡，真是难喝！不过，我也算是定了定神。那就继续说吧！
警官们，招生代理拿的宣传费根本没有账，我劝你们就不要枉费心机了。这些事情，并不是鸿达计算机学校的专利，整个行业都是如此。几乎全部民办学校，当然是营利性的民办学校，都是这么干的。
我再说明一下，按照国家政策，民办学校也是分两种的，一种是营利性的，一种是非营利性的。鸿达计算机学校，是营利性的。
在这个教育培训行业里，招生代理是公开的秘密，几乎每一个学校都在做。既然这样，你们问那么多有什么意义呢？你们还能把所有的招生代理都抓起来？或者说，你们能让所有的学校都不找招生代理了？隔行如隔山，你们太天真了。
没有了招生代理，学校倒闭了怎么办？学生找不到学校学习怎么办？隔行如隔山，你们还是太天真了。
况且，什么话术、广告、招生代理……都只是其中的一部分，民办学校的招生体系，远远比你们想象的复杂。手段也远远比你们想象的要巧妙。
我又得意起来，毕竟，我是这方面的专家。
“嗯！还有更巧妙的？上官青云，那你给我们上上课，再说说吧！”冯队长眯着眼睛，似笑非笑的看着我。
该死，我又说漏嘴了，就说是言多必失。但是现在这种情况，我不得不继续说下去。
就在这个时候，审讯室的门响了，有人敲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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