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 华筵九秋暮，飞袂拂云雨

一所古老的宅院孤零零的，独立在一片拆迁后留下的废墟当中，显得格外扎眼，青砖对缝的墙壁上写了一个大大的拆字，白色的拆字用白圈圈起来，就像网络上流传的暴富前的印记一样醒目。就在拆字附近，墙外地面上树立着一块石碑，碑上的字迹已经不是很清晰，石碑上头，正中隶书写着：东青市文物保护单位，方家古宅院，落款：东青市文物保护办公室。

在石碑不远处，一株古老的槐树与大宅院相呼而伴。与宅院石碑不同的是槐树上钉着两个小小的金属牌，一个是东青市绿化委员会的古树名木标志，另一个是东青市园林局的古树一级保护标志。

方娟开了一个早点摊，每天早上，熬一大桶小米粥、一桶紫米粥，高高摞起的小笼屉里是荤素馅小笼包，馄饨锅放在蜂窝煤炉上，馄饨是头天晚上包的，没办法，一个人忙不过来。

八点刚过，大槐树下的早点摊上，人已经不多了，方老太太坐到她自己的大马扎上，张三在督促四岁的果果洗手，方娟收拾出一张桌子准备吃饭。

不远处，汤元晃着胖胖的身体，一边狂奔一边张着大嘴喘着气，汤元身后有五个青年男子手提棍棒，狂追不舍。

“娟姐，救命啊”，汤元跑过来瘫坐地上。

追过来的几个人看到汤元不再跑，也停下来大口喘着气。其中一个指着汤元，“臭小子，跑啊，累不死你，为了几千块钱，至于这么玩命吗，认赌服输，赶快拿钱！”

“我没钱了，五千块钱也输给你们了，还没完没了的追债干嘛。”汤元边说边向四周偷看，像是在寻找逃跑的机会。可是追来的五个人分散在四个方向站位，根本不可能有机会。

“汤元，你把拆迁给的五千定金输了？”方娟手里拿着汤勺，瞪着眼看着汤元。

“这位大姐，你是汤元的姐哈，是这么回事，昨天汤元找爷们打牌，在牌桌上他输了九千多，现在还欠我们哥几个四千多，零头不算，你看着替他还四千吧。”领头的眯着眼睛，嘻嘻哈哈的冲方娟说道，满脸的污笑，似乎在出卖他肮脏的内心。

方娟斜了一眼领头的混混，手中的汤勺往面案上一戳，“还爷们，一群赌棍兼职小流氓，也敢跑这儿来撒野，再不滚姑奶奶教你们重新做人！”

“娟啊，女孩子家家的别那么泼辣，奶奶怎么教你的，要淑女，要像奶奶这样，安安稳稳的，急什么，家里还有男人不是，也用不着咱们女人家出面，老老实实待着，看张三怎么收拾他们。”坐在大门口的方老太太絮絮叨叨的说着。这几天她都在观察张三，张三举手投足间气定神闲，特别是脚下功夫，既稳健又敏捷，没有几十年功夫绝对练不成。

“啊？我，为什么是我？我又不会打架。”张三一副好孩子的口气说道，转头看了看洗完手的果果，递过手里的毛巾。“爷爷教导我说，好孩子不打架。”

“张三舅舅，我没说，什么都没说。”果果赶紧澄清自己，没想到好像更突出了什么重点，“你昨天飞起来的时候好帅啊，嗖的一下从平地飞上舞台了”。

“人老了就是没用，老太太我当年也是杀过几十上百人的，现在被几个小混混欺上门来。张大宝的孙子，难道还怕了几个小混混不成，你爷爷当年可是日本兵伪军刮民军杀了不知多少，晾一下身手让老太太我看看，像不像我的大宝哥。”方老太太叨叨着，思维很是清晰。

张三看了看周边，貌似自己这边只有自己这个男人出头才合乎常理。

“欠点赌债也至于追到门上讨要吗，要不这样，你们赔个礼道个歉，就算了，汤元自己赌钱已经输了的也没什么好说的，欠的钱就算了，赌场上的事也别太较真，这个赌总不是什么好事，吃喝飘赌抽，坑蒙拐骗偷，十恶不赦，以后不要赌了。”张三走过去，拍拍貌似领头的小混混肩膀说道。

领头的小混混被张三拍着肩膀，一时发愣怎么也弄不明白张三的意思：“你是说让我们赔礼道歉？说半天把我们当猴耍啊。什么打啊杀的，吓谁呐，哥几个先把这个摊子砸了。”说完抄起地上的马扎就要砸桌子。

“慢！慢！有话好说嘛，都先坐下，慢慢说。”张三伸手拿下领头混混手里的马扎，在地上放好，扶着对方肩膀按坐在马扎上，“就这样，好好坐着不好吗，再喝上一碗馄饨，吃上两个油饼，生活快乐无边，这顿早饭我请。”

领头混混莫名其妙的看了看周边，嗯？自己怎么就这么听话呢，这要是传出去以后还怎么混。想罢，猛地站起来。

就在这时，远处一阵尘土飞扬，一辆超大型摩托车飞驰而来，到摊子跟前戈然而停，尘土随后弥漫了整个摊位。这可是拆迁工地一样的地方，卷起来的尘土慢慢散去，在场的人身上都多了一分土色。大长腿伸出支撑在地，板鞋，牛仔裤，内衬铠甲的骑行衣映托出骑行美女健美的腰身，马尾辫暴露在碳纤维的头盔下甩来甩去，哇靠，虽然看不到面庞，这一切足以说明眼前这位一定是青春靓丽大长腿美少女。

几个混混看到美女的眼神立马不安分起来，刚才被方老太太一顿长枪大炮的，吓得领头混混确实不敢太过于恣扭，早就听说过附近有个抗日时期的女英雄。这个牛仔美女正巧不巧的来转移视线，“嘿，小姑娘，我们正在吃饭，你弄了我们一身土，说说吧，怎么赔偿？”

美少女伸腿踢开摩托车的支撑，双手托着举起头盔，然后狠狠的晃了晃脑袋，马尾辫在脑后起伏跳跃。

少女也不理会小混混，直接走向张三。“你是张三？”张三点点头，“他们欺负你？”张三又点点头，“五个？”张三依然点头。

下一秒，五个人球被摆在槐树下。人球，就是......看过周星驰的电影《百变星君》吧，里面就有人体篮球，想象不到？自己充值看去。

“自我介绍一下，我叫俞晴，东青大学学生，很高兴认识你。”俞晴拍拍手，好像摆弄五个小混混手被弄脏了一样，然后冲着张三伸出友谊的手。

“嘿嘿，你有点莫名其妙了。从家里跑出来，找个路边打个抱不平。现今这个社会骗子很多的，我怎么敢信你啊，看你把人弄成那样，用不用报警啊，你叫俞晴？咱们有关系吗？我认识俞晴是谁？不知所谓。”张三说完背起手，朝果果努努嘴，“走，写字去。”果果学着张三也背起手，两人一起朝大门走去。

“张三！我爷爷叫俞在深，我是你表姐，要不是爷爷强迫我来，我才懒得趟这个浑水，跑这种八线小城市上学呢。”俞晴急的直跺脚。

“知道了，你回去吧，告诉俞在深，别来烦我！”张三头也不回地进了大门。

“我是来保护你的，没听说过：俞晴在侧，安全无忧嘛，你这个人怎么这样。”说到后边俞晴话已经没了底气，声音随之弱了下来。“大姐给我来碗馄饨，不放香菜，多放虾皮多放辣椒，再来笼包子，要肉馅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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